便是這樣已是頭一回的白九蓮，自是不知曉，曾經的虞孟想害她之際，便借了虞焦的名頭想要把白九蓮騙出飛天閣中，然後除之而後快來著，只是當時飛天閣中的舞姬們見著虞孟派去的小廝眼生的很，被當作是臭流氓給趕了出去，成為了飛天閣中的一大笑談。

馬車很快便停了下來，入眼是一片山路。

“小白姑娘，請。”

那太監甚是恭敬的請白九蓮上山，她望了望那有些長遠的山路，以及山間斜飛的一處屋檐，屋檐下邊掛著的銅鈴在風中搖擺，顯得異常的靜謐。

山間青煙繚，可惜卻蓋不過這夏日裏的驕陽似火。

“珞璜公主怎麽的出宮了？”

“公主是來還願的，前些年公主在這寺廟之中許了願，如今得以實現，是以今日來還願了，用過齋飯之際便忽然想起小白姑娘了，是以叫奴婢來請姑娘過來。”

“可在寺廟喝酒是不是不大好啊……”

“不礙事的，都是些素酒。”

白九蓮的腳下不疾不徐的走著，與那位太監交談起來，雖則此刻的太陽毒辣，山路之上卻依舊有信徒慢慢的往寺廟而去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白九蓮在一棵約莫有五十年樹齡的梧桐樹前停下，她已經走到最後一階石階了，回身望去，天外雲海翻湧，群山連綿起伏，京都就在腳下，看著莫名的便生出一種豪氣幹雲來，只是佛門聖地，經文誦唱聲不斷，那憑心而生的豪氣幹雲的心氣並沒有存在多久，便被陰涼的空氣洗滌而盡。

那太監和小五、小六兩個丫鬟站在梧桐樹下喘息著，卻見著白九蓮回身望著來時的路，雙手背在身後，若非是她額頭上邊纏著紗布，倒真是有那麽幾分出塵的味道來。

“淩雲寺。”

歇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，四人才接著往寺中走去。

淩雲寺建的甚是光鮮，明黃色的顏色顯現出佛門寶地的森嚴，無一不宣告這是南昭國的國寺。

其中來往的百姓甚多，一個小沙彌將白九蓮四人引向一處僻靜之所，入目便是草木繁蔭，野芳發而幽香，在這其中，一張被樹蔭擋住了太陽的石桌上邊擺著些許時令水果，一只白玉酒壺以及兩只白玉酒杯擱在石桌之上，一個一身素淡顏色的長裙的女子遙遙的望著寺廟的墻外的山水，許是聽了響動，她轉身看過來。

濃妝淡抹，溫雅怡人，卻是珞璜公主。

“小白來了。”

“小白見過公主。”

白九蓮垂著眼瞼與珞璜公主見禮，心中暗自發出一聲嘆息來，能被大王寵信的公主，果然是容顏嬌麗得很，便是前不久白九蓮與她已是見過一次，也要忍不住心生感慨來。

“什麽見不見過的，這裏又沒有什麽外人。”

珞璜公主說著，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位領著白九蓮而來的太監，那太監便立馬聞弦歌而知雅意的將小五、小六帶去了旁的地方。

“由她們去吧，難得來一回寺廟，這倆丫頭估摸著早已經歡騰起來了。”

白九蓮見著珞璜公主望著小五、小六的背影，便自個兒也擡頭看了一眼，見著小六走路之時身形尚且是正常的，小五已是開始左看看右看看的，真當是丟盡了相府的顏面，叫白九蓮忍不住捂住自個兒的臉，想要告訴珞璜公主這不是她的丫鬟。

“你這倆丫鬟倒是挺有趣的，有她們在身邊，每日裏你也應當歡快的很。”

“誰說不是呢。”

白九蓮讚同的說道，實則在心中已是暗暗腹誹了無數句，這哪是她的丫鬟啊，分明的就是她衣裳的丫鬟。

“自聽說虞相大婚之日取消了婚禮之後，我便一直想叫你出來玩來著，相府那邊卻說你生病在床，恐不能相陪，是以才拖到了今日。”

“最近是出了點意外，只不過卻不是生病。”

虞濱宮成親當日的動靜那樣大，便是珞璜公主人在深宮，想必也是瞞不過去的，是以白九蓮倒是沒有隱瞞之意，只是將額頭上的砸傷說成了摔傷。

“這大喜之日虞相也真是的，怎麽不好好護住自個兒的妻子和妹妹呢。”

珞璜公主眼色幽深的說道，說話之時面帶擔憂。

“是大婚的前一日我兄長多喝了點酒，給喝醉了來著，喝了好幾碗醒酒湯都沒醒過來，後來還是聽說叫宮中的太醫給治好的。”

“你說的是虞相最常請的孔大夫嗎？”

“應當是吧，我卻是無緣得見的。”

……

白九蓮與珞璜公主說著話，她的睫毛輕顫，眨了眨，珞璜公主為白九蓮斟上一杯壺中酒，只見其中酒色清透，卻有一股濃烈的清香傳來。

“好酒。”

還沒有入口，白九蓮已是讚了一聲好酒，她品酒無數，自然是知曉那位太監口中所說的素酒不過是個幌子罷了，真正位高權重的人，絕對是可以無視一些約定成俗的章程的，所謂的寺廟不允許喝酒吃肉，可正真在寺廟之中喝酒吃肉的人卻是不在少數的，畢竟佛教雖然自飄渺大陸傳過來，但真正在南昭紮根的時間並不長遠。

“我知道你好酒來著，今日出宮之時二哥寶貝似得給我送了這麽一壺酒來，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要與你一起共飲了。”

珞璜公主許是真的高興，見著白九蓮拿起酒杯，自個兒也端起酒杯細細品飲，才小酌了一口，不過片刻便已是滿臉紅暈，可想而知這酒的後勁有多大，見著珞璜公主的模樣，白九蓮含笑飲了一口，覺著味道不錯，又是一飲而盡，方才開口說話。

“這味道確實是不錯的。”

說罷，白九蓮有幾分回味的舔了舔自個兒的嘴唇，滿是期待的將酒杯擱在桌子上邊，等待珞璜公主再給她蓄滿一杯。

“聽說小白對於冷熱甚是難以反應過來，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？”

珞璜見了白九蓮的模樣，給自個兒斟了一杯酒之後將整個酒壺推向了白九蓮。

“你是怎麽知道的？”

白九蓮眨了眨眼，只覺得自個兒腦子有點混沌，見到珞璜端著酒杯自飲，又覺得自個兒似乎是想多了。

“這些年來小白受了很多次凍傷和燙傷。”

珞璜又喝完了一杯酒，白九蓮擡手想給自個兒再倒一杯之際，只感覺自個兒後背一痛，身子卻似是沒有支撐力了一般朝後倒去，異常嚇人，白九蓮睜著眼，想要看清這個世界，自個兒眼前卻是一片模糊，只能暗嘆最近真是倒黴！

“二哥，她本來就已經中毒了，何必要再給她一棒子呢？”

白九蓮倒下去，一個灰衣男子面色平淡的將自個兒手中的棍子放在桌上，目色溫柔的看著珞璜公主，輕聲說道：“這本來便是她的錯，不該招惹你的，死有餘辜，再來一棒子又有何妨呢。”

說話之際，二王子眼中一閃而逝的是陰霾，走到珞璜公主面前，伸手將她摟進了懷中，兩人溫存了好一陣子，二王子才拖著白九蓮的屍體扔進假山後邊的小湖之中。

“二哥，她這樣子若是被人發現了，只怕是會牽扯到我們二人身上吧？”

二王子才將白九蓮丟進湖中，身後的珞璜公主已是黏了上來，伸手從背後摟著二王子，叫他忍不住身子一緊，回身抱住珞璜公主的身子，兩人纏綿悱惻了一陣子，便已經是互相牽扯著去了園子後邊的安靜的禪房，著一路所過，衣衫香艷的鋪了一地，絲毫不顧倫常之儀。

禪房幽木深深，陣陣撩人的吟唱聲從那禪房深處吟唱出來，雖然傳到湖邊之時已是輕微，但終究是傳進了一個身穿藏青色長衫的男子的耳中，這人不是旁人，正是孔笙，他此刻渾身濕漉漉的，手裏邊拎著白九蓮，一腳踏上地面，身上的水珠便把地面鋪成了一片水色。

“真像個鬼……”

孔笙拎著白九蓮的衣裳，見著白九蓮額頭上的傷口已有鮮血浸出，染在紗布之上，這姑娘穿著一身白衣，面罩白紗的，偏生還緊閉著雙目，雖則是皮膚白皙，但是在陰暗之處，還真是人嚇人嚇死人！在孔笙看到這姑娘入水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把她一腳踹出去，若非是看清了她那一身裝束，只怕白九蓮真的會死在這座小湖之中。

孔笙嘆了一口氣，望了望那扇緊閉著的禪房大門，拎著白九蓮從來時的路重新游了回去。

“真是個麻煩。”

等到了自個兒的禪房之中，孔笙才放心的運功將白九蓮體內的湖水逼出來，做完這一切，見著白九蓮還沒有醒來，便只好眼一閉，認命的給白九蓮換了衣裳，叫她好好的歇息，見著白九蓮面色發青，只以為她是在湖水之中凍得，也不以為意，等到夜深人靜之時才將她送回相府。

“孔大夫，舍妹這是……”

彼時的虞濱宮睡得正香，沒料到自個兒的幾個暗衛攔路不成被孔笙打倒在地，只是覺得一向只有蛙聲的曲院聽荷吵的很，便起身推開了窗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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